萝卜干是常见的家常小菜了,遍布九州大地,不足为奇。然而,这里想说的,是承载了满满的爱的萝卜干—奶奶做的萝卜干。
奶奶腌制的萝卜干,是全家人的最爱,也是亲戚圈里出了名的。
小时候上学,因为学校离家远,中午赶不上回家吃饭,早上出门会带上午饭,萝卜干是必带的;包括上中学以后住校,每周回校也会带上一小罐奶奶腌制的萝卜干。就连出嫁了的姑姑,也会隔三岔五地回家来看望奶奶,临走之前也会顺走一两罐奶奶腌制的萝卜干,还不忘自嘲自己怎么也做不出奶奶的美味来。
还有逢年过节的时候,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从城里、县里赶回乡下来探望奶奶,也有“没良心的“惦记上奶奶腌制的萝卜干,奶奶总是笑眯眯地偷偷给这个装上一罐,给那个捎上一罐的。就是我们常年在望的儿孙们回去看她,她也会早早备好那么一两罐,悄悄地塞到我们的行李箱里。
如今的我,对多年前奶奶腌制萝卜干的情境,还是记忆犹新的。
记得那时,每到秋冬时节,家里的菜园子,总有三四畦地是要种萝卜的,当然,最终的目的是因为奶奶想要腌制萝卜干。
萝卜收回来后,奶奶会亲自动手,把萝卜除苗,洗净,切条,小个头的无需切,大个头的顶多切两半,然后于烈日下摊晒,一日里也不忘隔三四个小时就去翻动一下。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,奶奶会张罗我们用塑料薄膜或大苫盖住萝卜以防雾浸雨淋。如此摊晒2-3日,萝卜条摸上去手感柔软,奶奶就微笑地告诉我们:可以腌制了。
这个时候才是奶奶大显身手的时候。奶奶找来平日里洗菜的大盆,清洗干净后,把萝卜条倒进去,放上新鲜食盐,用手翻动搅拌。奶奶会一边忙活一边告诉我们,手一定要先洗干净,不能沾有油腥;食盐最好是生盐,熟盐也无妨;搅拌的力度要把握好,太重会把萝卜搅得糊烂状,太轻又会不入味。
揉搓得盐颗粒已经渗入萝卜条里,盐水已经在盆里沉积的时候,奶奶开始指挥我们搬来早就备好的存储缸,把萝卜干小心翼翼地装进去,每到缸的三分之一,奶奶就会撒上一层盐,严严实实地装满了四五个缸后,每个缸面上再撒上面盐,接着再用干稻草垫上,用塑料袋封口,细绳紧紧地绑上,直到密不透风的样子。这样,腌制萝卜干的工作就完成了一半。
三到四日以后,奶奶会领着我们去把储存缸一一解封,看看萝卜干的半成品的效果。这个时候的萝卜干,个头萎缩了不小,已经是蔫乎乎,软绵绵的模样了,色泽看上去也已经变淡黄,那咸中带甜的诱人香味也隐约可闻了。我们都有点迫不及待,一个个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想抓一两根来解馋了。
这个时候的奶奶,早就看穿我们的小把戏,满脸慈爱地伸出她那布满老茧的手,“啪啪”几声,一一把我们的小手都打了回去。紧接着,奶奶找来上次腌制的大盆,指挥我们洗干净手后把缸里的萝卜干半成品都掏了出来,再放入一些盐拌匀后,又像第一次那样再装回缸里,密封好。这个时候奶奶又唠叨开了,这次的盐分的度要控制好,太多会过咸,太少会不够咸;揉搓的时候不用什么力度了,就轻轻地搅拌就好。
接下来,就是漫长的等待了。按捺不住的我们,每天都会追在奶奶身后问个三五遍萝卜干什么时候好,奶奶总是不厌其烦地笑答快了快了。一直到一周以后,终于等到奶奶走到放置储存缸的小屋跟前,当然,心急的我们已经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了。
比起我们有点担心的样子,奶奶却是胸有成足。储存缸被打开了,未见其形已闻其香,醇正的萝卜干的香味萦绕在屋子里,大厅里,院子里;再看那萝卜干的模样,一根根像手指般硕长丰满,色泽黄中带赤,不似市面上那些赤裸裸又矫揉造作的金黄。奶奶拿起其中一根萝卜干,分别给我们几个小馋猫拧了一小块来解馋,真的是咸中带甜,脆嫩爽口,正是自家该有的熟悉的味道。这个时候的老人家,看着我们兴奋的模样,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般,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。可不是吗,没有什么比做出一道让儿孙满意的美味更让她觉得幸福和满足了。
如今,奶奶已年过九旬,仍生活在乡下,在老人家的心里,那才是宜居之所,安乐之乡。萝卜干陪伴她走过这漫漫人生路,既是她对我们这些小辈的爱的寄托,也是她这一生引以为荣的生活伴侣。只愿老人家,健康长寿,安享晚年!#亲情#